與景邁山上的婆婆一起選茶
在瑞麗認識的基諾族朋友阿米娜要結(jié)婚了!阿米娜生得美麗,又有體貼、幽默的個性,不知是哪個小伙子這么幸運,竟然可以把她娶回家。對愛旅行的我們來說,這份婚禮邀請非常難得,我們不再是陌生的觀光客,而是帶來祝福的自己人了。唯有吃其所吃、住其所住,才能算真實的、有味兒的旅行!
確定了婚禮日期,我們搭上了前往西雙版納的臥鋪大巴。幾個小時之后,我發(fā)現(xiàn)大巴并未奔上國道,卻一直在哀牢山鄉(xiāng)間打轉(zhuǎn)。原來大巴走的不是國道,而是鄉(xiāng)道捷徑,既可沿路做生意,省過路費,也省了油錢。云南的大山一向美麗,不過看了幾個小時仍舊會出現(xiàn)審美疲勞。疲勞的靈魂跟著車子停停走走,恍惚間發(fā)現(xiàn)有大批乘客上上下下:先是一群雞,后來是幾只鵝,一路上嘰嘰呱呱,可說是人畜共興旺啊!500多公里的路程,竟然用了18個小時,到版納已經(jīng)半夜兩三點,我們只好在臭氣哄哄的大巴上硬挨到天亮才下車。
一出車站,穿行了幾個街區(qū),開始感受到空氣里潮濕溫暖的氣息,寬闊的馬路、高大濃密的行道樹,展示出小城美麗怡人的一面。雖說城里大部分房屋都已改建為新式樓房,不過仍有一些老樓留存下來。老樓多是木竹結(jié)構(gòu)的建筑,特別是竹編的墻面十分美麗。只見過竹籮竹籃,卻從沒想過竹片可以編成墻面。更令人驚奇的是我們發(fā)現(xiàn)工地上的工人戴的竟是竹制的安全帽,安全性不敢說,倒很有一種創(chuàng)意商品的感覺。于是我們經(jīng)過五金店的時候買了兩頂,戴著滿街跑,弄得工人大叔對著我們傻笑,我們問起路來也特別容易得到熱情的回答。
一大圈逛下來,覺得版納城區(qū)真的很漂亮,綠化好,行道樹竟然可以種到六排。路過傣家人的廟,鮮艷的橘粉嫩的青,都熱情奔放地向你招手,完全不似漢傳佛教的莊重嚴肅,反而有一種自在快樂的感覺。這是不是傣族人內(nèi)心的投射呢?
大開眼界的民族婚禮
經(jīng)過一天休整,我們朝著阿米娜山上的家奔去。先搭大巴到勐侖鎮(zhèn),阿米娜與夫婿小羅再開車下山來接。上山前先吃飯。傣味餐廳的野菜很多:小圓綠茄子、長刺的葉子、榕樹的嫩葉、魚腥草??很多具有特殊風味的食材,蘸上酸辣咸香苦各式獨特醬料,果然如大家所言“不是傣族做不出這個味道”。細數(shù)這同桌的朋友,阿米娜是基諾族,小羅是彝族,還有布朗族、哈尼族。多民族的云南包容性真大,同桌吃飯就有好多對夫妻是跨民族婚姻,顯見云南的民族團結(jié)有多么成功!
去阿米娜的家要翻幾座山,從車窗向外望出去,林木高聳看不見頂,底層植物層層疊疊長勢驚人,連陽光都很難穿透,很有原始森林的味道。車行至高點,視野也大不相同,山頭多被香蕉樹與橡膠樹占據(jù)。
香蕉園多是大老板租地開墾種植,橡膠樹則是寨子重要的收入來源。割膠最辛苦,膠樹只在夜晚分泌膠水,所以有將近兩個月的時間必須半夜起床,一直工作到清晨才能休息。割膠收入比較豐厚,許多家庭得以過上不錯的生活。據(jù)阿米娜說,二三十年前寨子還是過著刀耕火種、自給自足的原始生活,幾乎與外界隔離。短短幾十年,寨子就有了翻天覆地的改變。
抵達阿米娜家時,院子里早用榕樹枝葉搭起青蓬。隔天一早,更是聚集了許多前來幫忙的村人。男人們殺雞宰豬,女人們接手洗、切、剁。我與唐郎偶爾搭個手,多數(shù)時候則拿著相機滿場轉(zhuǎn),哪里熱鬧去哪里。
寨子里的婚禮通常要吃三天三夜才算完結(jié),不是同撥客人天天來吃,而是總有一些遠來的客人及前來幫忙的親朋好友,所以事前事后的工作餐還是要有的,才會有連吃三天的說法。我們先在新娘家吃了兩三天,又到新郎家吃了兩三天。每天酒足飯飽,唐郎幾乎每天都暈乎乎的,光看照片就知道胖了不少。
吃吃喝喝兩天后,終于到了婚禮日。迎娶的車隊來到新娘家,載上新娘與嫁妝,車上除了枕頭、棉被、洗衣機、電視、彩色大照片之外,我的屁股下面還有一把大砍刀——基諾族新娘果然不好惹?。「C在一堆嫁妝里跟著新娘一起嫁到新郎家,感覺好像我們也是嫁妝的一部分,實在是人生中一次有趣的體驗。
按照傳統(tǒng)習俗,新娘與親友進門之前要灌酒,據(jù)說這樣往后新娘才會懂得謙卑。不過我這攝影師得到了免灌的高級待遇,想必新郎家也需要對焦清楚的照片。
婚禮全村人都參與,新郎新娘以西式禮服迎賓,其后換上民族服裝敬酒。新娘的傳統(tǒng)禮服上還繡了兩顆“愛心”,十分可愛。傳統(tǒng)不是一成不變,加入新意的傳統(tǒng)才能有更好地延續(xù)并煥發(fā)出活力。迎娶當天的中午是宴客高峰,一直吃到下午,傍晚開始跳舞。跳舞時客人圍成一個大圈,由小三弦伴奏,邊唱邊逆時針踩出舞步,新人則在圈內(nèi)奉茶奉酒奉糖。文思快、歌聲好的人可以自發(fā)領(lǐng)唱,唱辭即興發(fā)揮,多是祝賀、贊頌之意,眾人則合唱回應(yīng)。領(lǐng)唱者多有一定年紀,年輕人已唱不來了,為此新郎家還特別請了民間樂人來助陣。跳舞看起來輕松簡單,但不間斷跳個半小時也會臉紅心跳。午夜一過,我與唐郎撐不住地睡去,只聽得屋外歌未停舞未歇。據(jù)說,如果客人們可以一直唱跳到天亮,主人家就必須再宰一頭牛來宴請熱情的客人。
婚禮后,阿米娜開始處理婚禮剩下的肉食。火塘上掛著熏肉,廚房里也有大甕大甕煮熟的肉。熟肉用油裝罐封起妥善保存,放一年都不會壞。基諾族都是這樣保存食物的。
對此我除了大感驚奇之外,又覺得幸福。結(jié)婚時奢侈地殺豬宰羊,不止客人能吃好,對于剛成家的小倆口來說,新生活雖然充滿未知,但因為有滿滿的食物,便什么都不用擔心。當然,現(xiàn)代社會吃飽已經(jīng)不是大問題,但回想刀耕火種的年代,對一個新家庭來說,這種安心絕對很有必要。
與普洱茶相遇
寨子位于高處,視野很好。一早起來,眾山在云海間飄渺,頗有仙氣。正因為有如此獨特的氣候,基諾山才能成為歷史上六大古茶山之一。
除了大規(guī)模栽種的香蕉與橡膠之外,時??匆娏阈欠植嫉牟鑸@。問起有沒有比較老的茶園,小羅說他妹夫家有一片70年的茶園,明天要采茶。這可太令人高興啦,沒想到還可以去老茶園采茶。
小羅的妹妹萍芳親和而開朗,領(lǐng)著我們在山里穿梭,從大路轉(zhuǎn)小路,再穿過幾片原始林,終于到了老茶園。茶園里的茶樹高矮參差大小不一,葉子也有大有小,似乎品種不太一致。萍芳說這些茶樹都是祖先一棵一棵從山上挖回來的野茶樹,慢慢地種成了這個茶園,所以大小、長相都有點不一樣。原來茶園是一代一代、一棵一棵種起來的。
采茶是把茶樹前端一心二葉的嫩尖掐下來就行,還可以時不時地捉七星瓢蟲戲弄一番。不過興奮很快就被重復(fù)動作帶來的疲勞感取代,再加上火辣的太陽,很快我就不支倒地。下山的時候不想走來時路,從旁邊下去,沒想到百來米的距離竟然走不回原地。山野的迷奇永遠不可以隨意參透,理當存敬畏之心。
傍晚采茶回來,萍芳生火用鐵鍋炒茶,這道程序稱為殺青。難得見到鐵鍋殺青,試著拿起Y字型原木炒鏟翻炒了一下,發(fā)現(xiàn)真不容易。鐵鍋溫度高不容控制,要快速翻動鮮葉,務(wù)必不能炒焦,又要受熱平均,又熱又忙亂不說,深怕毀了這一鍋辛苦摘回來的鮮葉,只好趕快把木鏟還給萍芳。她笑說自己也不專業(yè),基本步驟做到就好了,不用太緊張。
殺青完畢,接下來是手工揉捻。揉捻相較殺青要輕松得多,經(jīng)過處理的茶已開始轉(zhuǎn)化,散發(fā)出清新的香氣。此時萍芳終于可以坐下來,為自己和我們泡上新鮮的茶。
看著杯子里舒展的枝葉,想著這里面也許有我早上摘的鮮葉,或是剛才差點炒焦的葉片。茶喝起來有點青澀,卻有一股清新香氣。我想除了制茶者與他好運氣的朋友,一般人是喝不到這個味道的。
制作完成的茶曬干之后就是普洱毛茶,上山收茶的茶商會視需求再加工制成普洱生茶餅,或是經(jīng)過沃堆、發(fā)酵,制成普洱熟茶?,F(xiàn)在回想起來,那天雖然沒做成什么正事,但自己好像與茶有了更多的連結(jié)和認知。
擁抱南糯山八百歲的茶樹王
尋找南糯山茶樹王
在阿米娜的婚禮上,我們聽說附近還有一個成片的老茶園,還有800歲的茶樹王。忍不住好奇,我決定下一站朝傳說中的南糯山前進。
大巴抵達南糯山山腳時,已經(jīng)接近傍晚。正猶豫如何找茶樹王時,一個穿著現(xiàn)代的姑娘出現(xiàn)了。姑娘告訴我們這個時間上山太晚了,不只到不了茶樹王,連到半路的旅館都很吃力,太危險了。我們正進退兩難,姑娘又打了幾個電話,確定半山上的姑娘寨可以住宿,又熱情地留我們喝茶吃飯,飯后再開車送我們上山。我們真幸運,迷路了還有人包吃包送。
姑娘名叫勒陽,是哈尼族,中學畢業(yè)后就幫家里經(jīng)營普洱茶,儼然一個小老板娘,因為外出念過書,普通話說得特別好。晚餐是勒陽家的工作餐,記得其中一道菜帶殼春筍,太有山里的味道了。勒陽還手繪了一張超級詳細的地圖,告訴我們怎么走到茶樹王。
隔天一早,從姑娘寨出發(fā)到半坡老寨。寨子挺安靜,老房新房交錯——這幾年古茶受到追捧,家家都蓋了新房,幾乎已經(jīng)沒有老房子的蹤影了。穿過老寨,漸漸進入無人跡的山林,滿眼的綠意伴隨著鳥鳴與流水聲,道邊不時見到引水竹筒。遠遠地樹叢中有人影晃動,一個人站在樹上,雙手不停地移動。走近才恍然大悟:原來他在采茶呀。
山林之間隱沒著許多茶樹,與許多其他植物混生在一起。而臺灣的茶園總是整整齊齊的,似乎連一株雜草生長的空間都沒有。初次面對這種散養(yǎng)的茶園,感受到一種天人合一的氣息。這些年食品安全問題嚴重,自然農(nóng)法又開始受追捧,時代拼命地往前沖,繞了一大圈,結(jié)果發(fā)現(xiàn)或許還是原來的最好。
又走了一段,老茶樹開始出現(xiàn)在路邊。老茶樹主干與人的大腿等粗,萍芳家70年茶園茶樹主干也就手臂粗,長成大腿粗恐怕要好幾百年吧?茶樹上還另架著一根木頭以供上樹,我與唐郎興奮地爬上去假裝采茶,環(huán)顧四周滿滿的枝葉,原來站在古茶樹上這么威風??!
我們越來越好奇那800年的茶樹王是什么樣子?一看到大樹我就圍上去猛瞧一番。后來唐郎發(fā)現(xiàn)一條不太明顯的小徑,沿小徑向山谷中走去,盡頭靜靜佇立著一棵約一人合抱大小的茶樹,幾乎隱沒在周遭的樹群里。但明顯不同的是它分支很多,可能是太老了,枝干擋不住地心引力,撐了好多拐杖,顯示出它的古老。
這棵茶樹王屬樹型小喬木,所以長得不高大。早些年國際上對于茶的發(fā)源地一直有所爭議。據(jù)說正是這棵800歲的栽培型茶樹王,證明了云南茶的種植要早于印度。又聽說在南詔國時期,布朗族先人已在此種茶,后來愛伲人也上了茶山。而愛伲人世居南糯山已58代,即1100年了。
下山時已經(jīng)接近中午,路過一間茶室,女主人笑盈盈地招呼我們喝茶。得知我們是來看茶樹王與老茶園的,她便向我們推薦瀾滄景邁山,說那里生態(tài)更好,能見到原始茶山。早聽說景邁山有個布朗王子,便趁機向她打聽。沒想到她隨手翻了翻一個本子,竟然就找到了電話,讓我們確定了下一個目的地。這一趟茶山之旅,在關(guān)鍵時刻總有人為我們指點迷津。
女主人家已在隔壁老木屋里備好了午飯,熱情地邀請我們一起吃。老木屋是典型的桿欄式建筑,一樓養(yǎng)牲畜、當倉庫,二樓住人。木屋雖老,電視冰箱沙發(fā)一應(yīng)俱全,櫥柜也十分整潔,還掛著毛主席像。來自屋頂?shù)墓饩€漫射在原本幽暗的屋子里,愈發(fā)有種穿越時空的氛圍。能在這樣的環(huán)境下吃飯,感覺自己不只是幸運,簡直是太幸福了!真感謝主人的慷慨。
景邁山的布朗王子
第二天,我們搭上前往瀾滄的巴士,想中途下車去拜訪景邁山的布朗王子。我們在大巴上打聽布朗王子消息時,沒想到同車的一位名叫爾選的女子,說她就住在景邁山,布朗王子是她的外公,可以一起搭中巴去景邁山。車到芒景寨,爾選領(lǐng)著我們下車,她與外公就住在這個寨子里。到爾選家時,她的先生曬丙正在傳統(tǒng)的火爐上炒菜,不一會兒便擺滿了一桌的菜肴,熱情地邀請我們一起吃工作餐。我們與前來務(wù)工采茶的幾個少數(shù)民族姐妹圍坐一桌,美美地吃了個飽。爾選說山上吃飯比較不方便,歡迎我們天天來她家吃飯。這怎么好意思,好歹也該付點伙食費。結(jié)果爾選很為難,說不就是吃幾餐飯,怎么好跟我們收錢。結(jié)果依然是我們的臉皮比較厚,天天都去報到。
吃過午飯,爾選便帶我們?nèi)フ宜耐夤祭释踝印2祭释踝訚h名為蘇國文,是布朗族末代頭人的兒子。他大半時間都在教書,退休后回芒景定居,把心力都貢獻在村中事務(wù)與古茶上。他還寫了一本書,記述了芒景布朗族與茶的淵源。王子向我們問明來意后,便帶我們?nèi)タ头孔∠?。他家不只是單純的住家與民宿,還有供奉著茶祖的帕哎冷寺,是王子為了恢復(fù)古茶文化而建,每年都會舉辦相關(guān)活動。
布朗族是最先開始種茶的民族,世居于景邁山的芒景與芒洪。布朗族人每到一個新地方不先蓋房,而是先種茶樹。在布朗族人的世界里,茶是神一般的存在,無怪乎后來發(fā)展出祭茶魂的傳統(tǒng)。祭茶魂是在茶季開采之前祭拜茶魂樹,茶魂樹則是開辟茶園時種下的第一棵樹。它代表這塊地已有主人,老天將茶園交給茶魂樹看管,就算主人不在,也不能任意采摘、破壞。
除了神性的一面,茶與生活也是息息相關(guān)。從前出門工作,帶上鹽與辣椒,在茶園摘些新鮮茶葉拌一拌,就是最好的下飯菜。正如布朗王子所言:布朗族的歷史與文化,與茶絕對分不開。去景邁山的人一定會對那里的彈石路面印象深刻,據(jù)說原本要鋪柏油路,但因為茶樹很能吸收四周的氣味,王子怕影響了茶葉的品質(zhì),而極力主張以石頭鋪路,雖然失去了一點點方便,卻確保了環(huán)境完好,顯見王子的愛茶之情。
安頓好行李我們便去找爾選帶我們?nèi)タ捶渖駱?。此時正值茶季,廣場上曬滿了茶葉,每片竹篾上都標示著種植者的姓名與采摘的日期。每年采茶,村人都會將自家茶魂樹上的鮮葉敬獻給王子,他也會象征性地給予金錢。想來這些有名有姓的茶,應(yīng)該就是村人敬獻的茶葉。
蜂神樹以枝干上滴掛著數(shù)十個蜂窩而聞名,造型奇特。走近才發(fā)現(xiàn)它巨高無比,簡直望不到頂。而蜂神樹周遭,是一片栽種在原始森林里的古茶園。相較于南糯山的古茶園,這里的茶樹幾乎是完全野生狀態(tài),枝葉自由生長,不像南糯山的古茶樹好像受到細心照料,長成方便摘采的模樣。據(jù)說所有的古茶園都一樣,不施肥和農(nóng)藥,用最自然的方式來保持生態(tài)平衡。
吃過晚飯,爾選與曬丙忙碌起來。正值茶季,村民白天采茶,采完便送到爾選家的小作坊,由爾選、曬丙帶著幾個伙伴連夜加工,炒青揉捻,隔天曬干后撿去黃片制成毛茶,再賣給上山來收茶的茶商。
不像阿米娜家寨子的純?nèi)斯こ床?,爾選家的小作坊里已有機器輔助生產(chǎn)。圓筒狀機器把鮮葉滾進去,滾出來時茶已炒好。機器上方還有溫度控制。雖有機器代勞,不過很多環(huán)節(jié)還是需要人為監(jiān)控,光是把茶搬來搬去,就要費許多力氣。正忙得不可開交,寨子里竟然跳電了,炒茶機停了下來,柴火仍在繼續(xù)燒。曬丙急忙把茶葉搖出來,但仍有很多葉片都燒焦了??粗邇r收來的老樹鮮葉就這樣毀了,實在很無奈。茶季用電量高,供電常常不穩(wěn),難免要損失一些。沒有時間感慨,一伙人把燒壞的葉片挑出來處理后,又開始了下一輪的忙碌。
第二天見到爾選,我還擔心她會不會為了昨天晚上的事難過。沒想到她神采奕奕地說壞了的茶可以自己喝嘛。話雖然這么說,昨天晚上她難過的神情我可是記得很清楚啊。她說帶我們?nèi)スu古寨逛逛。爾選口中的公雞古寨正名是翁基古寨。布朗族在景邁山的幾個自然村寨中,翁基古寨保存最為完好。瓦房、神廟、千年柏樹,建構(gòu)出一幅完美的布朗印象。在這樣的寨子里散步,確實有一種很美好的人文氣氛。
在芒景期間,我們還去了芒洪。從芒景到芒洪極適合散步,會經(jīng)過可愛的小學、散落的農(nóng)戶、藏在森林里的茶園與古老的大樹。沒有特殊景點,有的是最自然的狀態(tài),每一步都很舒服。芒洪寨子大而熱鬧,街頭巷尾都有村人活動,很有生活氣息。雖然蓋了很多新房,不像翁基那么古老美麗,但她散發(fā)出來的活力充滿朝氣。芒洪的八角塔算是地方上的重要文物。布朗族除了有原始的茶魂信仰,還信仰南傳佛教,寺廟曾經(jīng)成為文化中心。
芒洪也有一棵800多歲的茶樹王。它似乎比南糯山的茶樹王還小一些,不過枝葉更為集中繁盛,完全沒有老態(tài)。我想在布朗族人的照顧下,這棵茶樹王必定可以千秋萬歲!
這一趟旅行原本只為婚禮而來,沒想到命運之神一路把我們指向了茶山深處,來到這片據(jù)稱是人類最早開始種茶的地方,眼見一片片藏在原始森林里面的茶園。我們不只親眼見到了綿延千年的茶園,還認識了一個吃茶喝茶、將茶奉為神明的民族。
離開景邁山時,雖然身上沒有太多現(xiàn)金,還是跟爾選買了一點古樹茶。一來這是感謝她照顧的最直接的方式,二來難得來到古茶山,空手而回也太可惜。